上海,想说爱你不容易

1.

还记得18年秋天,我研究生第二年,在繁忙的金九银十校招季里,我最常对别人说的一句话就是,尽管上海工作机会多,可我不想去上海工作。

“为什么不愿意选择上海呢?”,通常HR会在面试时候反问我。

“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,就是感觉,在那里生活压力蛮大的。” 我话里也带着些许真诚,和无知。

当时的我对上海很熟悉吗?显然不熟。

我二十几年的人生中,去上海旅游的次数不是特别多,最重要的是,我根本没有在上海长时间生活过。

那我为啥就觉得不想去上海呢,这个问题,问任何一个人都能回答出两句:

“你看上海,生活压力多大啊,买房压力大啊,天天上班挤地铁,上下班都要几小时,这生活肯定没意思啊。

2017年摄于陆家嘴,出国留学前

2.

但是我等凡人终归抵不过人类的三大本质,打了自己的脸。

经过一系列阴差阳错,我最终还是来了上海,开启了我的工作生涯。

刚到上海,高高在上的租房价格和物价,20一碗的阳春面,30都吃不饱的午饭,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呢~

原来上海真的和想象中的也差不离。

但是初入职场的忙碌和热情,让我也无暇顾及这些感受,只求一门心思的好好工作。

所以,你说上海能过日子吗?也能过。

我租的房间离公司近,不用挤好几个小时的地铁,上下班体验还不错。

人们一旦适应了一个环境,最后总归会陷入这个环境,并“享受”它,很难逃离。

苹果图库中的上海足迹

3.

谁能拒绝上海的繁华呢?

当我开始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节奏,终于还是感受到了上海的魅力。

随处可见的综合体,5分钟路程必有的全家罗森,繁华的国金,热闹的人广,徐家汇,环球港,五角场等等,还有,丰富的夜生活。

就算一直向往田园“退休”生活的我,也不免要感叹上海的繁荣和热闹。

有句话怎么说来着,“我可以不要,但不能没有。”,用来形容上海的繁华,再贴切不过。

各种展会,演唱会,大事件,你能想到的新闻可能都发生在这里,尽管你可能漠不关心,但是他们切切实实发生在你的身边,总会让你有种身处于宇宙中心的感觉。

这种感觉,全中国有几个城市能够有呢?

尽管我现在依然感觉这种繁华离我太远,但我愈发能理解很多人想要留在上海的心境。

2020年摄于陆家嘴

4.

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也发现了上海的一个特质,高效率

这种高效体现在很多方面。

上海的交通,很高效,在国内的特大城市里,他是我见过道路最顺畅的城市。没错,我只是想diss一下北京和杭州的交通。

上海的服务,很高效,只要不是很偏僻的郊区,外卖,买菜,家政,这里的速度可以满足宅男一切的需求。

上海的人,很高效。这种高效率和日本很像,所有人都在社会上急速运转,把自己变成一个陀螺,一个绝对不会停转的陀螺。

地铁站穿梭不断的人流,每个人都急匆匆的奔向自己的出口,这是我对上海最深的印象。

2020年摄于上海中心

5.

上海的市政,也很高效,很多别的地方需要线下办理的业务,上海总能第一时间变成线上办理。在全国需要进行政策试点时,上海总归是排头兵。

可是高效的政策,并不代表是好政策。

什么时候你会感受到满满的恶意呢?在你没有上海户口的时候。

大家都知道,很多城市,没有户口,你可以办理居住证,代表你也是本市的居民。享受一定的本地市民待遇。

在大部分城市,政府总归是希望外来人口尽快办理居住证,这样也方便政府对于人口的管理,就算你只是个城市的租客。

上海当然也能办,但成功能够拿到居住证的前提,是买房或者租房。上海新市民们,大部分人肯定是先租房子。

所以办理居住证的流程变成了:

  • 房东一起去房产中心,办理租赁合同备案。(很多人这一步就挂了,因为租的房子都是二房东的,房东不愿意配合
  • 在社区服务中心,办理租赁网签。
  • 在社区服务中心,办理居住证登记。
  • 然后等半年,半年后,去社区领取居住证。

这就造成了一个神奇的现象,在上海租房子,会分两种房子,能办居住证的,和不能办居住证的

更令人蛋疼的是,在等待居住证的半年里:

  • 你最好也别换房子,不然就是重新办理。
  • 居住证一年续签一次,除非你能每年都住在同一个地方(忍受房东每年一次的涨价和时不时想卖房的想法),不然就是重新办理。
  • 居住证换了居住地址了?重新办理。

其实这是上海在难为你吗?并不是的。这几个手续,办理的流程都很规范,办理的人也都很专业,只要有房东愿意配合你,你可以流畅的在一天内,办理完手续。

但问题就出在“有房东愿意配合你”,我理解这是一种变相的劝退。“我”虽然不在制度上卡住你,但是要让你知难而退,自己就放弃了办理的念头。

因为实在是太折腾了。

上海的居住证在拿满7年后,可以转为户口,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拿满7年居住证,是要多么大的耐心(每年坚持走流程)和财力(每年都愿意多花钱租到能办理居住证的房子)。

更别提最近出的积分购房政策等等了。

总结下来,一句话,没有户口的请走开。

2019年摄于国金中心

6.

所以吧,上面说的这种糟心事积累的多了,自然就觉得,想家了。

想家,这两个字有很多种解读,可以是单纯的想念父母了,也可以理解成想找一个归属。

其实我相信每个在上海生活的人,都会尝试去寻找独属于上海的归属感。

因为上海这座城市,出了名的没有归属感。

看到知乎上一个问题:“月薪多少能够在上海定居?”

下面有一个回答是这样的,

如果你是富贵家庭,新天地静安200-300平房子随便看,那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任何有价钱的东西会是你的制约。

如果你没有,但你知道如何年入超过100万,也知道怎么年入超过500万,你不用离开。上海的精华都将在你可以预见的未来变成你生活的常态化。

如果你只知道年入超过100万而不知道怎么年入超过500万,你可以计划一下你要离开的时间节点。因为你这辈子也买不上匹配你日常工作和你认为你的身价的房子。一旦你置业,基本上你将从5分钟上班(租100平左右万把万把多两万块钱)变成堵堵车需要40-50分钟上班(月供可能还得两万多三万),还塞车。生活质量基本报废化。

当然你也可以开发一些例如打高尔夫、帆船、钓鱼之类的郊区娱乐,然后在想办法找一份郊区的工作或者自己开一个郊区的公司,小日子简单过过一年搞个一两百万,那也是另一条路线。不过一般会说自己月薪多少的,基本做不来这个。

这就是上海打工族的真实写照,不管是月入3000还是月入5万,上面的回答统统适用。

所以在上海,先有房,再谈归属感。否则任何的归属感,都会感觉是在自欺欺人。

2021年摄于东方体育中心

7.

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,是因为我最近换工作了,新的工作在杭州。

没错,我离开了上海,虽然我不知道这只是短暂的离开,还是和上海的永别。

但是我想给自己在上海这两年,一个阶段性的总结。

不知道再过几年,回头再看这些文字,是不是觉得很幼稚,或者说完全错误。

2021年摄于东方体育中心

8.

所以你也看出来了,上面这些文字都是我自己的想法,不能代表别人。

临走时,我也“采访”了一些在上海的朋友和同学。

“你们觉得,在上海有什么感受?”

在上海两年半了。我觉得上海是一个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城市,这里的生活节奏虽然很快,但是也充满了生活的情调。在这里可以感受最多元化的生活,可以满足对于物质的一切需求,我很喜欢这个城市,但是最终并不会选择留下来。—— ClaireYu | 开发 | 在上海两年半

不怎么样,买不起房毫无归属感。—— Taurus | 算法攻城狮 | 在上海两年。

繁华又孤寂,有序又拥挤。它在源源不断的吸引,又在仔细地一层一层过滤,给你可能,让你碰壁。你开始厌恶它的时候,说明你该走了,当你融入它的时候,你觉得只有它才能配的上你。魔都四年,没有撤退可言。——没有撤退可言 | 开发 | 在上海四年。

刚来上海时,我觉得这里很冷漠很强压,希望未来有一天,我可以感受到他很可爱很温柔。—— La fée | 产品 | 在上海四年。

来上海六年有余。初到上海,新奇、悲催、冷漠、孤独。。。我当时对朋友说的最多的一句话“上海是很好,可与我何干”。那段时间,只要一进入上海的区域,整个人就很抑郁。后来,慢慢地习惯了一个人生活,适应了上海的氛围,遇到了几个知心好友,周末会相约一起去网红地点打卡,慢慢地体验到了上海的繁华、便利、效率,开始喜欢上了上海。现在打算定居到上海,虽然辛苦,但是值得。 —— 陆米 | 开发 | 在上海四年。

在上海四年半,意气而来随缘而去。赤手空拳的我没法体验魔都的精致富足,但也可以感受它处处繁华和便利。告诉自己我本浮萍,离开或留下都不要焦虑。 —— GLORY DAYS | 数据 | 在上海四年半。